弗朗西斯的烹饪秘籍 *仏英

- 假期的最后一天 我终于 带着一份发霉的粮食来更新了/土下座

- 这本该是啊夏去年的生贺 然而 拖延症严重到成为癌的我……比正常人慢了三个月/跪 非常不好意思qwq  @Monsoon 随便嫌弃我吧/跪

- 可能涉及令人不舒服的食||人情节,如果不适应请一定一定不要下拉 


亚瑟 柯克兰先生提着红茶布丁和奶酪站在弗朗西斯的公寓门口。

这是他们意义上第五次约会,而第一次到对方家中做客,提及初识便要将此与巴黎周末午后的一个高端集市相连,当时亚瑟只是趁着周末的空暇上集市去挑选一些适合制作建议沙拉的蔬菜,当他正选中一筐青翠诱人的香草方准备伸手取走时却倏地从别处伸出一只手将英国人心仪的商品夺走,使柯克兰先生不悦地顺那双手伸出的方向看去——那位先生正准备向摊主询问价格。

大概是这清静集市上忽然出现的,有悖于之气氛的视线显得过分强烈,法国人接收到此份怨念而转过头来,对那位皱着眉低头望向自己的男子用一个热情的问候缓解了尴尬:“下午好,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也许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礼貌地作答,视线的主人一时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最终只嘟囔着挤出一句:“没事。”使用的还是英语。

法国先生笑了,他看着英国人右手不自然揣在口袋中的姿势,再转过头认真地看了一眼篮中的香菜,露出明白的神情后问道:“也许我们可以对半分?”

“不必了谢谢。”内心本质上绝对没有如此礼貌,只是习惯性的礼貌用语出口更迅于脑中思路“您可以全部带走。”这样的情形下无需多余的微笑,他做出一个代表拒绝的手势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他还没迈开第一个步伐便听见身后的法国人迅速掏钱付款后跟上的脚步声,“这样不太好,不然您介意到“花神”去喝杯咖啡吗?”

好吧,亚瑟所见的大部分法国人并没有如此友好,也许是因为车道上那些开车的法国佬对他在路段上绅士的礼让行为不满而朝他拼命地喷脏话及竖中指,他想再次开口回绝,但他那早上起便仅食用了一只可颂的肚子立即替他作答。

“咕——”这样近的距离内,法国人肯定听见了,柯克兰先生微微压低了头。

事实证明,他最后还是随着这个素未谋面的法国人去了花神咖啡馆,并在对方的提议下点了一份热巧克力及覆盆子千层派,刚过正午,周围用餐的环境有些喧嚣,从亚瑟的位置看去恰好能够看见有人在观看最近YOUTUBE上十分火爆的烹饪节目——《波诺伏瓦的烹饪秘籍》,听起来有些像那位著名的苏格兰地狱主厨,不过却是一位法国的业余厨子自摄的节目,亚瑟也经常在闲暇时观看,这集是红酒炖牛膝佐糖渍小萝卜和牛至拇指土豆——屏幕中那双动作干净利落又养眼的手正将大蒜细细磨碎,手腕处漂亮的花体刺青看起来格外清晰。

亚瑟扭过头在桌面上寻找自己的热可可,目光缺正好落到了对面人正轻轻将闪电泡芙切开的手上,随着关节的曲起半个手袜露在袖外,上方有一个花体的FB纹身。

“波诺……伏瓦先生?”这听上去显得有些突兀,但亚瑟仍试探性地低声问道。

波诺伏瓦抬头用他从未出现在视频中的紫蓝色眼睛略带好奇地看向亚瑟,他顺着对面人不经意间向别处落的余光看到了从袖中露出的刺青后明显了解到什么的微笑起来:“好吧,不过请不要声张,你明白的。”他咬了一口甜食,“叫我弗朗西斯就行了。”

亚瑟在端起咖啡杯时顺着饮用的姿势点了点头。

侍者将千层派送上时弗朗西斯顺势问道:“那么哥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英国人习惯性地将手伸入大衣的口袋,不走运的是他并未预料到这次采购会变为一次不错的社交因而没有带上那些替他自我介绍的名片,最终将手短短移出口袋后回答道:“柯克兰,亚瑟 柯克兰。”他几乎都要惯性地在桌面上签上名字的缩写。

“《纽约时报》的旅行作家?”在对方的点头默许后弗朗西斯继续说道,“我喜欢你对于巴黎集市边那些小咖啡馆的介绍,你使用的比喻‘有柠檬巧克力甘纳许的罂粟籽玛德琳’十分有趣独到。”

亚瑟明显不适应别人直白的夸奖,他嘟囔了一句谢谢便撇过头用将派送入口中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略微脸红;弗朗西斯喝着他的热红酒开始谈起他在集市上有幸品尝到的上好的奶酪和法棍……

剩下的部分亚瑟记得已不那么清楚了,他仅记得那天的晚上他带着一个塞满了法棍,意式冰淇凌及某家餐厅的鹅肝羊排的胃回到公寓的,在门口告别时弗朗西斯还将他特意从Berko买回的黑松露杯子蛋糕送给了这位一同分享了一天美食经历的评论家。

在第二日亚瑟带着仍旧沉重的胃准备以一只杯子蛋糕解决早饭时他才发现藏在蛋糕盒中的名片,上面印着昨天那位法国人的联系方式,英国人发送去的原本仅作为道谢之用的消息成为了他们两个月来无数通讯的开端。

弗朗西斯打开了门,腰间的白围裙上仍留着西班牙调料浓厚的味道,他接过亚瑟带来的礼物并与他交换一个简单的贴面礼后侧身让他进屋,唱片机在愉悦地哼着玫瑰人生的调子,厨房内烤肉的香气飘散出来与音韵的节拍共舞,在屋中人的鼻尖作祟——弗朗西斯的猫尝试用爪子去捞鱼缸中的金鱼,而他的主人却视若无睹地把客人往厨房里拉。

“你不拦住他吗?”亚瑟问道,“或者喂他些猫粮”

“尼克不会震得杀了他的,再说,哥哥我没有猫粮,我一般会给他做一份无盐的菜。”弗朗西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弗朗西斯的厨房干净,温暖,一切设备都在墙上码的整整齐齐,昂贵的奶锅与炖锅,一架子的剔骨刀及厨师刀无一不在显示主人多么热衷于下厨的事实;炉子上炖这切成细丁的蘑菇与土豆,弗朗西斯将从客厅顺手带回的龙蒿切碎倒入锅中,让亚瑟替他去冰箱内取奶油。

弗朗西斯的冰箱内塞满了酒和奶酪,典型的法国人的冰箱,在翻找位置以取出奶油时亚瑟注意到存放在冰箱深处用真空袋封好的几块红肉——看上去有几分接近牛肉或者鹿肉,只是明显纹理上并无熟悉的脂肪。

“你做了什么?”将奶油递给弗朗西斯时亚瑟问道。

“烤牛肉佐苦苣沙拉,以及奶油蘑菇汤。”待奶油稍稍沸腾后弗朗西斯将搅拌器递给英国人,“帮哥哥我处理一下这个汤,我去给我俩做点餐前酒。”他从冰箱内取出一瓶苦艾酒。

亚瑟闻着野生菌类被搅碎时散发的香气看着弗朗西斯向杯中滴倒苦艾酒,随后他又开了一瓶香槟,沿杯侧向其中倒酒,在沉默观看这场不那么精彩的调酒表演的过程中法国人忽然开口道:“帮我试一下味道吧。”此才让亚瑟的目光由酒杯移动到身前已然浓稠的汤中并用对方早已准备在锅边的小勺试味。

虽然亚瑟的职业是经常与食物挂钩的旅行作家,但实际上,他对食物的敏感度着实极低,烹饪技术更是惨不忍睹;他能写出那些诱人的评论多数是由于他的大量阅读及生活经验,对他而言,能够简单分辨几味基础味道便足够他写一篇中上的评论。这份浓汤中,他懂得龙蒿同蘑菇是绝配而他的嗅觉还能够分辨几种著名的香料。

“挺好的。”他抬头回复,正巧弗朗西斯已经端着酒杯向他走来。

“没有什么人喜欢在餐前喝鸡尾酒的,弗朗西斯。”尽管如此亚瑟仍伸手接过那被奶色的混调酒——“Death in the Afternoon?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篇小说。”他们的第三次或者第四次约会中深入地讨论了文学。亚瑟热衷阅读和旅行,对许多作品均有不同大众的深刻独到见解着实深深吸引了弗朗西斯,后者虽然相较文学更喜爱绘画与歌剧,但同样广泛阅读;那次约会最终演变到书店购书,亚瑟摇摇晃晃地抱着许多新购的书与男友强行塞给自己的面包回家。

“Simon Hopkinson一直都喜欢做点餐前酒。”弗朗西斯接过亚瑟手中的厨具并将自己的高脚杯靠近对方的玻璃杯,“Cheers。”他微微翘颚喝下一半。

亚瑟低声笑着饮下半杯,弗朗西斯正体贴地让他先去摆放餐具,他自己来为牛肉收尾,亚瑟捧着搪瓷盘在走向餐厅的短暂路程中竟然感到了一丝头晕,不寻常的眩晕。起初认为可以将原因归结为酒的缘故,但事实上亚瑟并非一杯倒,一般他能够撑三杯;然而他太相信弗朗西斯了,以至于将最后一支叉子整齐摆好后他才发觉自己的饮品内掺了些东西,无论是什么,他来不及离开了。

他看见弗朗西斯端着仍旧飘散着热气的牛肉朝这里走来,他想对法国青蛙丢讲话,起码竖上一根中指再倒下,但他明显没有如此幸运,在手指颤抖着还未完全伸出中指前他便陷入彻底的黑暗,在所有感官尽数失灵前他感觉到一双手撑住了自己的头,掌心还带着方才碰过高温搪瓷锅后留下的热度。

 

再次清醒来时亚瑟发觉自己一直使用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昏迷——他被两条臂粗的皮带绕着手肘处绑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面向花园的窗帘没有拉上,他睡了起码半天,夜幕已经完全接管了天空;他听见刀叉在瓷盘上摩擦的声音因而将头转过来,他的面前摆的大概是晚餐,因为这与弗朗西斯中午所描述的餐品并不相同,在他的盛满橙汁的玻璃杯旁有一条白色毛绒绒的尾巴,弗朗西斯的猫同样正享受他的晚餐,它的主人放下刀叉,优雅地端起红酒杯朝亚瑟微笑。

亚瑟低下头尝试性的动了动手腕和小腿,弗朗西斯没有把他的脚一并捆上。以及他皮鞋后的刀片仍然紧贴着牛津鞋的鞋跟,可见弗朗西斯并没有对他进行搜身,只是简单地将他捆了起来。

“晚上好,我的小舒芙蕾。”弗朗西斯对他举起了酒杯,“93年的梅洛,和牛排或旗鱼都是绝配,要来一些吗?”

“我会很愿意如果你能够把我手上这些明显属于一个拥有啤酒肚的男人的皮带解开。”亚瑟让礼貌而冷静的语言先出口,避免话题一开始便是Fuck Off这般不讨喜的言论。

弗朗西斯却仿佛充耳未闻,只是端着那杯酒并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只吸管,用吸管喝红酒,可谓罕见至极,在弗朗西斯的美学内大概也可以算作一大耻辱了。尽管如此,在这般情形下亚瑟有着极高的作为||被||绑||架者的自觉,在连同鼻子被摁进酒杯前他咬住了吸管。

“What the HELL……?!”柯克兰先生所希望的不需要脏话的交流看样子是失败了,他刚含进去的酒液在喉咙一阵沉默的挣扎后咽下小半,剩下的尽数均因他的本能反胃行为落到了白色的桌布上,留下一片喷绘似的红色,红得完全不像是一瓶酿造了二十多年的葡萄酒。

“血?!”亚瑟的声音内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质疑与愤怒,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变||态;亚瑟深深呼吸了几次,感受到那股浓重铁锈的味道黏在了他的口腔内壁上——一嘴的血||腥味,还有几丝顺着嘴角溜到了脖颈上。

弗朗西斯带着可惜的神色摇了摇头,温柔地替亚瑟解开了手臂的束缚随后缓缓踱步回自己的位置:“哥哥我说了,这是93年的梅洛,这么珍贵的酒一旦浪费一滴都是罪过。”

“你想听听我今天做了什么吗?亲爱的亚瑟。”令人意外的是亚瑟并没有逃跑,而只是冷静地动了动手腕;他看向面前弗朗西斯为他准备的晚餐,“香煎鸭肉和黑莓红酒酱,搭配上一点甘蓝和法诺小麦。”肉类卖相可人,教科书一般完美的三分熟,只是旁边近乎血色的酱汁着实不那么开胃;弗朗西斯给他准备了银制的刀叉——Great,起码并不是一副塑料材质,应该属于儿童玩具的餐具,法国人走回来给他添了酒,“这是白葡萄酒,不用担心,这可是哥哥我的珍藏,98年的雷司令。”

亚瑟道了谢,小心地切下小块鸭肉送入口中——口感鲜嫩,可以尝到封锁在肉内汁水的甜味,厚厚的脂肪已被煎出使菜品不显油腻;但这份菜品中并无鸭肉的野味,或者说它尝起来尽管美味,却不像任何一种肉,亚瑟注意到肉的颜色相较鸭肉的颜色更深,质感更为紧实,而且没有酥脆的鸭皮;或许更接近七分熟的菲力,但却明显不是。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享受美食的法国人,取过盘边的酒杯,酒液稍稍冲走口中挥之不去的血味,更加突出了肉的风味,亚瑟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同时摸到了自己放在口袋中的折叠刀。

“你能在重复一遍这是什么肉吗?”英国人再次切下一块肉,举到面前对弗朗西斯询问道,“我相信这块肉来源自人的大腿。”

“Bravo!我没有看错你,亚蒂,我知道你肯定猜得出来。”弗朗西斯像个走进糖果店的小孩似的兴奋地鼓掌,“那么你明白我请你到这来的原因了吗?”

亚瑟喝了口酒:“从那一整排的剔骨刀可以看得出你是个杀||人||狂。我对于你来说看起来很好吃,不是吗。”

弗朗西斯尚未做完点头的动作便看到对面的那个英国人扯过铺得整齐的桌布踏上了餐桌,瞬间将正在饭后梳洗的猫吓得跳下餐桌。弗朗西斯甚至没有来得及注意亚瑟是如何冲过来的,几乎还未离开椅子那家伙便一个前翻抽出了藏在鞋底的短刀停在了弗朗西斯的面前。

“听着,弗朗吉。”亚瑟将对面人的衣领扯得发皱,盯着弗朗西斯充斥着难以置信信息的眼瞳,将折叠刀抵在他的下唇,在那处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然后在对方仍未反应过来时将嘴唇贴在了伤口处,用与他行为不符的柔软力度吮吸着,瞬间细丝般的血液便混着唾液一同滑入腹部,“如果不是你下手的怎么早,如果再慢半个月,也许我们的位置就得交换一下了。”他的舌头舔过弗朗西斯的伤口,他们的姿势着实如同在接吻,一个主动权极为明确的吻;而后弗朗西斯摸到亚瑟手中的短刀沉沉地笑了起来,他反手抚上亚瑟的后脑勺,轻轻将之朝自己靠近。

“我忽然明白你这不近人情的英国佬身上究竟是哪点让我为你疯狂了。”

“巴黎是个非常有趣,但是很脏的地方,有与伦敦截然不同的晴朗天气。你能在车道上见到尝试疯狂喷出脏话的人同时在集市里遇见温柔悠闲的法国人。这是一个非常适合长期居住的地方,因为总有藏在酒馆和café里的美食等着你发现,你可以通过食物的线路逛遍巴黎,你可以到L’Éclair de Genie里买一些手指泡芙,然后去孚日广场,一边享受阳光一边品尝法国最著名的甜品;或者饱览卢浮宫内的艺术气息后道花神咖啡馆吃个午餐。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你可能会遇到和蔼的法国人,他们会热心地带你浏览巴黎……”

 

“我18岁的时候吃了我的初恋男友,一个挺帅的英俊的西班牙人。他们家的独子,他爸妈不接受他出|||柜结果流浪到英国……我在牛津的街上捡到他,然后我们开始交往。我在和他到苏格兰野营的时候吃了他——真||他||妈好吃!吃掉他的时候老子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他是个偷渡客,又是个无亲无故的外国佬,没人会知道他死了。我把他烤了,配上啤酒……”

“他||妈||的闭嘴吧亚瑟!!”弗朗西斯几乎崩溃地瘫坐进椅子里,“这是这个月第三次我把你和你那些该死的工具从酒吧拖回来,而且今天是本月10号!”他头疼地看着借酒在沙发上絮絮叨叨无人愿意理睬的所认为的美食经历,“哥哥我已经厌倦把你带回来的那些血肉模糊的残||尸||做成番茄肉酱了!”

弗朗西斯注意到英国酒鬼并没有理会自己,冲上去抓住亚瑟的衣领愤怒地喊道:“你知不知道那些在酒吧里的人都嗑||药,酗||酒,食用他们的内脏或者肉可能是多么危险又恶心的事情!而且我已经恨死每一顿饭里都有罐装产品了!巴黎之花不是用来搭配番茄肉酱意面的。”

“少说废话了弗朗西斯。”亚瑟似醒未醒地骂道,挣扎着从弗朗西斯的手下躲开,“自从你那瓶93年的梅洛之后我讨厌你全部的藏酒。”

“只是两管200cc你的血罢了,至于那么生气吗?”弗朗西斯又气又好笑,一个杀||人||狂竟然在计较另一个杀||人||狂的独特情趣,听起来总有些不那么合理的地方。

“我讨厌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调味料,之前出去吃炸鱼薯条的时候你居然要了三种调料。”

“因为那家店的莳萝塔塔酱的蒜味实在是太夸张,如果我不要一份看起来正常些的豌豆酱,我们在接下来的三天内都不被允许开口说话了。” 

“你他妈就像是有最可口完美,刚出炉的法棍,却非要去吃干瘪无味的吐司。”弗朗西斯推开了屋门,让那个飘荡在午夜巴黎的酒鬼吹吹这该死的冷风。亚瑟不满地在沙发上翻过身,背对着敞开的大门,听见弗朗西斯仍旧充满着怒气的脚步声踏过客厅,然后是瓶罐掉落在草坪上的闷响,酒鬼同样用怒意逐层积累的目光抬头看向站在花园里的法国人——他在挖坑,旁边摆着……自己特意封好的番茄酱,以及仍未处理完的人体组织。

还未爬起来便又一次险些倒入沙发中的英国人努力打开发沉的眼皮看向在院子里忙碌的……正在对他重要的食物泄愤的法国食||人||狂男友:“你||他||妈在干嘛?”

“哥哥我宁可吃食用在玻璃罐和||尸||体培植出来的蘑菇也不要每顿餐中都有饲料似的番茄肉酱。”弗朗西斯拎起一个个罐子将它们抛入深坑,而在他准备将他们全部掩埋起来的前一刻亚瑟摇晃着冲出来阻止了他的动作:“好吧,弗朗西斯,我们做个交易,把这些尸||体||随意你处理,把这些酱料还给我;你继续用你那花哨的方法像做小牛肉或者牛排的方法做饭。”

弗朗西斯停下了。

“明天早餐我做,这怎么样?”

“……好。”法国人妥协了。

然后那个思维清晰逻辑完整的英国先生在俯下身去抱回他心爱的罐头食物时几乎掉入弗朗西斯挖下的深坑,在他搂好那几罐色泽诡异的酱汁时酒精的又一次反扑几乎让他站不住脚:“弗朗西斯,抱我回去睡觉。”他靠在弗朗西斯肩头发令,这本该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美好的画面,然而他们之间却隔了许多个不和谐的酱汁罐子,随后亚瑟浅浅睡去。

 

弗朗西斯第二天醒来时觉得这个世界十分完美——他昨晚享受了一场淋漓的||性||爱|,他的英国男友坐在他身上热切的骑||着他;他睡到了Brunch的时间,还能闻到厨房里的亚瑟烤面包的味道,焙烤番茄的甜味,烤肉的味道,闻起来他在上面抹了蜂蜜和芥末,还有似乎是来不及翻面导致的烧焦气息……

“等等——”弗朗西斯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连内裤都来不及套上便冲下楼,然后在厨房里看到了一脸苦恼的亚瑟柯克兰先生,灶台上摆着冒着尴尬浓烟的平底锅,里面那块可怜的火腿明显死不瞑目,弗朗西斯差点无法认出它曾经还是一块肉,然后他心爱的厨具在他心中疯狂哭诉亚瑟 厨具破坏王 混球 柯克兰的残暴行径,法国厨子一面欲哭无泪地熄灭瓦斯,一面看向那个看起来极度无辜的作俑者。

“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试试看是不是把蜂蜜和芥末抹在肉上会让它更好吃。”他的背后摆着Rachel Khoo那档英国烹饪节目的暂停画面,但明显她是用刷子在肉排上涂上薄薄一层,而不是将几近半瓶蜂蜜与芥末混调后倒入煎锅。

“亚蒂,蜂蜜加热后,会烧焦的。”这着实是弗朗西斯遇见过的一大难事,是的,他无法用任何负面语言抨击亚瑟准备为两人做早午餐的好意;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为自己的厨具与食材遭此毒手而心痛不已,他都要为自己的自控力鼓掌了;法国厨子迫使自己不去看惨死的平底锅,转过身努力温柔地将亚瑟按入座椅——“宝贝,你给自己泡杯咖啡,我去给我们俩做点东西。”弗朗西斯几近满分地发扬了法国人的血液中浪漫的基因。亚瑟明显还要说些什么,但当他看见弗朗西斯手中粘着厚厚一层焦黑物质的小锅时,他把即将出口的音节缓缓咽了回去。

亚瑟还未喝完他的茶,大概十分钟之后,弗朗西斯便魔术似的摆出了两份属于米其林二星餐厅的餐点:重新煎好的腌渍腿肉,与亚瑟调配相同的抹料却闪着不同的出众色泽;看起来便十分松软的香葱炒蛋旁摆着自己先前做好的香醋烤番茄,弗朗西斯将面包切丁后做成了恺撒沙拉,顺便在旁边配上了一壶新鲜的手冲咖啡。

“Bon appetit”弗朗西斯替亚瑟添了份奶精搭配他的咖啡,然后解下自己的围裙搭在座椅旁。

“谢……谢。”被如此体贴照顾的亚瑟先生感到几分不好意思,回想到昨晚是自己答应要接手今天的早餐,最后却仍需要对方来收尾的行为感到抱歉,幸得他接下来提出的洗碗的请求被痛快地接手心里才轻松几分。

在炒蛋上淋上几滴意大利香醋,弗朗西斯开口问道:“你待会想要和我去集市吗?我想我的烹饪节目已经近两周没有更新了,那些女孩们已经迫不及待在哥哥我的Ins下留言了。”

“那应该挺有意思的。”亚瑟咽下一颗小番茄后答道。

“顺便提一下,我们昨晚的单方面协商里似乎还少了一项。哥哥我想我们还是各自去寻找食物会比较方便。”因为你的品味真是与哥哥的品味大相径庭呢。

“OK,但是我自己需要一间个人的地下室处理食物。”某些意义上,亚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屠夫。对,因为他的手法只能被称作屠夫,他擅长于利落地杀死食物并完美地将他们分解做适合豪放烧烤或者慢炖的大小;而弗朗西斯倾向于市场上售卖的肉排和里脊类型,所以用彼此的食材做饭,听起来绝不是一个好的想法。

“但是在巴黎,我还不知道有第三个和我们一样的人,如果你选择去酒吧或者舞厅,可能会被查出来。”

“不然你是怎样捕猎的。”亚瑟比起寻找食物,他更喜欢使用“HUNT”。

 

阿尔弗雷德咬着吸管大口吸着黑色的碳酸饮料,趴在吧台上看YOUTUBE上那档烹饪节目,一周前刚刚更新,主厨做了一桌丰盛的双人法式晚餐——从作为头盘的蔬菜冻佐豌豆泥到经典的焦糖烤布蕾作为甜点收尾,绝对是任何一个厨艺学校新生的梦想。阿尔弗雷德亦如此,他从美国来到法国特意为此,尽管他三个月前才进入厨艺学校学习,目前还只能学到基本的刀工和调酱,根本没有机会触碰到真正的餐点的领域。

“下午好,我可以要一杯冰滴咖啡吗?”他看得那么专注以至于顾客进来的那刻他没有及时发现。阿尔弗雷德急忙关掉手机界面回到收银柜前替客人点单。

“请给我一份柠檬罗勒雪顶,谢谢。”

阿尔弗雷德抬头看见两个年轻的男人,头发较长的那位正掏出钱包准备付款,短发的拎着两袋光是目测便非常沉重的购物袋,在接下对面递来的钞票时他不出意外地瞥到了手腕处的纹身,然后露出了所有意识到弗朗西斯就是那个节目中的厨师时同样的惊叹。

“你是那个网上非常有名的厨子?!”亚瑟一字不差地猜中了阿尔弗雷德的问题。

“我告诉过让你去把那玩意洗掉,换个位置了。”亚瑟一如既往地埋怨着。

弗朗西斯耸了耸肩:“哥哥我喜欢这个纹身,我相信它处在正确的位置。”然后他看向阿尔弗雷德:“麻烦不要声张,叫我弗朗西斯就可以了。以及,饮料麻烦你了。”

阿尔弗雷德就像所有偶然撞见偶像的追星族一样,激动,想要和亲爱的偶像搭话,然后自拍和要签名。弗朗西斯看上去比阿尔弗雷德想象中好接触。激动的19岁美国大男孩在不断催促后厨端出饮品后终于得到甜食后疾步向卡座上的两人走去。

“亚蒂,等他来了之后,照计划进行。”弗朗西斯在亚瑟耳边低语道,顺势轻轻吻了亚瑟的侧颊。

“你们的饮品。”阿尔弗雷德将玻璃杯放在桌面上之后仍站在原地,“嘿,弗朗西斯……先生,你介意我问些问题吗?关于烹饪方面。”他现在开始痛恨自己高中时总是上课在文化课时看超人漫画的历史了。

“当然,请吧——”

“弗朗西斯,电影二十分钟后就要开场了。”这绝不是亚瑟的本意要表现得如此粗鲁。

如果可以的话,阿尔弗雷德绝对会把这个无礼的家伙赶出店去,看上去弗朗西斯的品味应该不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的,但是他总觉得这个语气和音调十分熟悉,这并不是第一次阿尔弗雷德听到如此清晰的英国口音了,似乎也是和弗朗西斯模糊的法式英语一起出现:在弗朗西斯在录制节目做饭的时候总有个人影始终坐在身后的餐厅内看杂志,不时绕过镜头去倒茶,最后还帮弗朗西斯一起端着两人份的餐盘共进晚餐……Shit,阿尔弗雷德怎么就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来读懂空气呢。

“很抱歉,这位暴躁的先生和哥哥我要去看场电影,如果方便的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或者可以到Twitter上找我。”弗朗西斯拿起他的咖啡同亚瑟拎起那些购物袋准备离去,“那么,有机会再见,……阿尔弗雷德。”他低头看了眼美国小伙子胸前的名牌。

在走出咖啡厅的时候亚瑟骄傲地笑了出声,让弗朗西斯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这么好笑。

“这真是少见我们俩居然同时看上了这个美国小伙子,他看起来很帅,只是不管是法语还是英语的口音都糟糕透了。”亚瑟还记得几天前他坐在附近的书店里借机观察这个会到咖啡店来打工的美国小伙子时发现的藏在书店另一侧的弗朗西斯,他们的胃难得一致地表达出强烈地,渴望食用一个人的意愿。

“这演得很漂亮不是吗。这可是所有粉丝都受用的一套方法。”弗朗西斯从背后搂住他。

“所以你现在还在质疑剑桥心理学博士兼表演学全优毕业生的专业技能水平吗。”

弗朗西斯哑笑了一声,搂住亚瑟的力度紧了几分作为回答。

“如果把他的肉浸在橙汁中后香煎,佐上芒果莎莎和香草黄油,会不会有美国的味道?”

 

“我花了很多笔墨来讲述巴黎是一个如何美味而又风韵十足的城市,但事实确实如此。”亚瑟的手指不断在键盘上敲入单词又立即删除,一时他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句子接入他的文章。

 

“我们要不要暂时离开巴黎,最近似乎人口失踪的频率加快了,哥哥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同样在这里驻留下来了。”弗朗西斯端着两只煎蛋并将它们扣进亚瑟的盘中。

“如果不是必要,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去伦敦。”亚瑟翻着报纸,弗朗西斯口中对他们具有威胁性质的新闻甚至没有在上面占据一个版块,“毕竟在英国,如果我们被发现,是要面对成文||法的问题的。”

“或者我们去美国,我觉得那里会有很多胸||脯很大的美国辣妹。”

“至少也要等我们把琼斯吃掉再考虑美国人是否值得再次食用。”

“对了亚蒂,你那篇关于巴黎的旅行稿进度怎样了?”

 

弗朗西斯甚至为了烹调阿尔弗雷德列出了一份法式&美式的菜单,然而在他们有机会将对阿尔弗雷德味道的全部理想实现之前,一次意外在迫使他们离开巴黎。通常情况下,弗朗西斯喜欢将猎物请来家中,像邀请亚瑟一样,请她们共进午餐,然后给她们一杯餐前或者餐后酒,然后毫无痛苦地杀掉她们。但是弗朗西斯的上一次狩猎失败了。因为他邀请了的女孩,有个疑心病且神经质的男友,他跟踪自己的女友到弗朗西斯家,守在近处。而在长达12小时的女友失联以及等待无果之后他报了警,认为那栋房子的主人涉||嫌||监||禁||少女。

弗朗西斯在警局里有个,意义上的帮凶,他的妹妹莫娜,女警官事先通知了仍在睡梦中的弗朗西斯催促他收拾好自己的工具然后和亚瑟一块离开巴黎。

巴黎的警察赶到的时候弗朗西斯的处所还留着生活过的气息,警方没有发现任何与报案者所述相关的线索,但却难得开窍地对弗朗西斯来不及全部收走的厨具产生了兴趣,他们没收了所有的厨具和冰箱内的食物,尽管多数只是来不及食用的蔬菜和弗朗西斯心痛不已但无法带走的藏酒。

与此同时亚瑟和弗朗西斯才从连通的两间地下室的后门离开,立即租了车开向西班牙境内。

“为什么我们不去伦敦,那里可能会安全一些。”坐在逼近限速数字飞驰的车上亚瑟问道。

“如果我们现在去搭船或者列车,这些工具都不会这么好解释,我有个朋友在科尔多瓦,我们先去那里。”弗朗西斯猛打方向盘闪过一辆车,“莫娜会帮我们解决,只要我们没有留下什么致命的线索。”

“你怎么会有个妹妹知道你食人却愿意帮你解决这些问题的。”弗朗西斯可是一次都没有在亚瑟面前提及过他的家人,英国人先前还好奇他是不是孤儿。

“我和莫娜以前上的都是军校,而且这大概算一个家庭传统,我老爹教的我这些烹调人肉的技巧,我母亲是个护士,她偷偷从医院带食物回来给我们。”弗朗西斯叹了口气继续道,“莫娜要结婚了,她在锻炼自己食用正常人类食物的能力,可惜啊,哥哥我估计是没有办法参加她的婚礼了。”

 

弗朗西斯领着亚瑟来不及提前通知便冲到了他的西班牙好友家中,安东尼奥开门的时候险些以为弗朗西斯提着工具准备上门宰了自己。而在弗朗西斯开口解释的第一句后他便明白了原由。但是亚瑟看起来并不开心,甚至提出了要出去住旅馆的打算。

“好吧弗朗吉,我原谅你的不打招呼就把麻烦引到我这的行为。但是你的男朋友”,安东尼奥黑着脸咬了咬牙 “不用介绍他,亚瑟 柯克兰先生,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暂居这里。”如果他俩是狼或棕熊之类凶猛的野兽一定早就撕咬在一起了。

“不必麻烦您,我会自己在外面找个旅馆的。”亚瑟回以一个狰狞到咬牙切齿的微笑。

“嘿安东尼奥,是什么在外面这么吵?”声音听起来极为熟悉,充满着朝阳似的活力以及听起来被亚瑟形容非常乡土气的英文发音——那个他们计划了很久准备某日将他搬上餐桌的美国大男孩,阿尔弗雷德端着一块血淋||淋||的手臂从厨房内探出头来。

弗朗西斯和亚瑟同时沉默了,而面部表情明显丰富许多的阿尔弗雷德则夸张地张大了嘴,心照不宣地腹诽道所谓的同性相吸,就像柠檬慕斯永远希望被浇上甘纳许一般。

 

最终亚瑟并未给安东尼奥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事实上他也懒得去想,弗朗西斯在进入安东尼奥房间时偷走了他的身份证,用它在附近的旅馆办理了入住手续。

为什么阿尔弗雷德也在这?则又不得不强调一次弗朗西斯失败的狩猎行为,前夜正巧阿尔弗雷德也带回家一个女孩,并吃掉她的部分||身||体。第二日在看到新闻发布的那刻他险些认为警方发现了他的存在,尽管弗朗西斯的家和他有一段距离,但他不能保证警察不会到这儿来,于是他便向安东尼奥,他在网上意外结识的一个西班牙食人狂发出求救,正好西班牙人有一间空房。而在阿尔弗雷德到达的半小时后,亚瑟与弗朗西斯便拎着他们的工具猛砸他的大门。

“所以学会一课,下一次当我们俩对同一个人产生兴趣的时候,他大概是另一个琼斯。”亚瑟接了一壶开水来冲泡袋装红茶,同时对躺在床上的弗朗西斯调笑道,“所以你现在对美国辣妹的兴趣仍在作祟吗?”

“当然。”弗朗西斯觉得过足的冷气吹得他头昏,但也比不上知晓阿尔弗雷德,他特意设计菜单的美食原料竟然是那个导致巴黎人口失踪数量上升的入侵的食|||人||魔||,“一次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就像是发现你和我一样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哥哥我挚爱的爱好。”

亚瑟从行李箱中取出他的电脑,他需要完成他的旅行日记了,他的编辑不停地催促他;弗朗西斯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进行到了结尾——

 

“就像是巴黎街上随处可见的面包房或糕点铺,其中的内容永远不会让你感到厌烦,相反的,他们不断推陈出新。在这个地方待上两个月后我逐渐发现,巴黎是一个需要不断去发现的城市,就像是电影里经常有的情景一样;遇见不同或者趣味相投的人,尝试新的事物,或者找到属于你的那杯茶,永远不知道这个神秘优雅的城市下一秒会带给你什么样的惊喜。就像是咬开Awfully Chocolate的圆形蛋糕一样,入口的时候才知道究竟是什么口味的,混着浓郁的巧克力的醇厚味道,甜蜜的信号传递到神经中枢,让你感到快乐,迷恋上巴黎,然后说出所有到过巴黎的人都会一致发出的感叹:Paris, Je t’ad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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